暗夜倖存者

「地上的血跡就像被打破的魚缸,水瀉了滿地,彩色的金魚在地上垂死地掙扎著⋯,但一切都無法檢拾。」﹣我在累極的凌晨三點半讀到這段觸目驚心的話。說的是徐璐被強暴後醒來的感覺,那時,她問自己,天亮了嗎?

誰是徐璐?她是台北之音的台長,她曾為創辦「大地生活」雜誌而負債累累,她也曾是「新新聞周刊」的總經理;她在1992年2月的一個冬夜,在台北的公寓經歷了人生中最難過的惡夢,潛入她家的歹徒強暴她,虐打她,傷害她,而她今天還活著。

每一個光鮮成功的女人都會將自己的過去編寫的完美無缺,所以當徐璐將這篇手稿交到我手上時,我不禁問說,為甚麼要寫出來? ﹣這是南方朔為書寫的序,卻也丟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問。因為,當女性受到性傷害時,有兩種情況會出現,一就是大家都很同情她,但是,讓人更難堪的是,她還會被質疑,是自找的嗎?徐璐用實在的行動,為自己,為心中那個黑暗的小孩,找出路,被質疑這樣做,好嗎?

我的女友是一輔導員,她樂觀又堅強,是我身邊少數快樂的人;有一天,她來電說外出用午餐時遭到襲胸,後來只要走在路上,她總是戰戰兢兢,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邊看風景,邊放鬆自己;而我,聽到的不再是爽朗陽光的聲音,話語裡透露著恐慌與擔憂。

大學時,一個人在外租房子,本來也很逍遙自在,大三那年傳來住家附近的學姐搞活動回家後,疲倦至極,倒頭大睡,卻在睡夢中被早已躲在衣櫃的歹徒奸殺。記得那一年事情快速的被打壓下來,校方為了維持校譽封鎖消息,整個學校安靜的像是不曾發生任何事。只有我,像驚弓之鳥,小心翼翼維護著自己;不懂的是,為何大家都可以若無其事的⋯。

報紙上寫的數字如果是事實,其實每一分,每一秒,都有女性受到性侵犯,她們之間,有人活了下來,但走不出來;有人直接被殺死;有人事後自殺;但是有多少位是徐璐,想到都還會發抖的惡夢,重新去整理,面對,記錄,然後,再面對。真的叫人看了都不忍。讀到強暴的那一晚,心一直在發抖,很怕;如果是我,不要活了!因為我怕自己撐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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